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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幻境重生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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探查的地址是一家公司,風苜蓿能確定共工之子就在這裏,可是出入的人太多的原因,氣息龍蛇混雜,根本無法準確無誤地鎖定目標。

她早早守候在這裏,等徐飛衻過來,不過第一個來的人,並不是徐飛衻,而是此時距離這裏較近的薄南途。薄南途正在和城市中游走的妖精、靈物打探消息,從玄光鏡聽說找到後,二話不說直接奔赴這邊。

薄南途站在公司門前,看見了等候多時的風苜蓿後,幹脆利落擡腳邁進大門。

風苜蓿截住她:“不等其他人嗎?”

“現在還有時間等嗎?”薄南途反問她,風苜蓿被她弄得啞口無言,這話沒有錯,如今真的沒有一秒鐘夠他們浪費了,可能就晚那麽一秒鐘,這個世界就徹底消失了。

手被薄南途一下子甩開,風苜蓿沒辦法,只好跟著她一起進去了。

“我跟你一起進去!”

自從遇見薄南途,她的原則一而再再而三被打破,這種與敵合作的游戲規則真不適合她!但是若論審時度勢,薄南途在她之上,大局當前,個人恩怨的確應該暫時擱在一邊。如果眼前這關都過不了,那還談什麽恩怨呢?

在樓下等電梯,電梯遲遲沒有下來,薄南途好幾次都忍不住,不顧及場合使用法術直接用縮地法上樓,結果都被風苜蓿發現並攔下了。薄南途心急如焚,又無計可施,只好放棄電梯改走樓梯。

樓梯上鋪著鮮紅的地毯,這家公司今天正好和外國一家知名企業簽合同,現下董事長身邊的秘書,親自送對方離開,沒想到會與前一分鐘才沖破保安圍堵的薄南途,迎面相遇。

薄南途見到他們十分吃驚,差點沒控制住喊出來,要不是情況危急萬分她非得上去和他們打一架不可。

對方正是藍池和屍靈。

藍池他們對於在這裏碰見薄南途也很震驚,不過他們這次真沒有刻意如此出現在她面前,事出巧合而已,只是在薄南途和風苜蓿看來明顯不是這樣。

風苜蓿和進入戰鬥狀態的薄南途不一樣,畢竟她與他們之間沒有深仇大恨,即使要收服對方也不會選擇這節骨眼上,此時也唯有她一人還頭腦冷靜。“我想我們出現在這裏,對彼此來說都很意外吧,所以我希望,此時最好都不要為難對方的好。”

藍池和屍靈自然明白風苜蓿的潛臺詞,對他們來說自是求之不得,若是真的在這裏和薄南途不管不顧地打起來,會惹來諸多麻煩,難以善後。更何況,他們這次主要是為了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務,最好不要在節外生枝,弄得不必要的事情。

秘書還想叫人,把薄南途他們趕走,但是卻被屍靈制止。

“既然這兩位這麽著急,一定是有很緊要的事情,不如就放他們上去吧。”

可是那位秘書卻不疾不徐地回道:“抱歉,你們兩位是我們的貴賓,我很尊敬你們,不過本公司有規矩,我身為公司員工,必須嚴格依照公司的規矩辦事,請見諒。”

屍靈沒想到對方這麽不給面子,差點當場暴走,幸虧藍池機靈搶在他發火之前先快語道:“不好意思,是我們越權了。”藍池心裏把屍靈罵個狗血淋頭,如果不是怕主人責怪,她才不想管屍靈這個白癡,也不看清這是誰的地盤,居然敢任意對那人的手下指手畫腳,還真把這裏當他的屍窟了。

秘書讓保安把薄南途和風苜蓿送出去,薄南途固然不願,既然都走到這裏了怎麽可以退回去?她和風苜蓿心照不宣,從保安們的空檔中鉆過,然後一左一右朝樓上跑去,眨眼功夫,兩個人就不見了,秘書怒形於色,擔心連這種小事都沒處理好還被老板知道了,那他就死定了,於是讓保安趕緊上去把人抓住。

藍池望著一擁而上的黑壓壓的背影,不禁感到好笑出聲,同時心裏有些疑惑,據她了解的薄南途,可不是這麽隨便胡來的人,能令她豁出顏面,不顧後果亂來的會是什麽事呢?

雖然藍池有心放過,不想在這裏解決她們之間的瓜葛,然則另一人並不這樣想,反倒想非得狠狠給那位秘書,一個苦頭嘗嘗不可,好好算清剛剛當眾掉顏面的賬。

屍靈是個錙銖必較的人,他眼裏從來都容不下沙子,就算知道對方身後的靠山來頭很大,他也不會畏懼半分!趕巧,薄南途和風苜蓿也在這裏,一來能試探試探薄南途,二來順便鏟除風苜蓿這個絆腳石,說不定還真是個好機會!

屍靈找了個借口讓藍池獨自回去見主人,然後自己假裝有事匆匆忙忙離去,實則他又繞到公司後面,從後門樓道上去返回進入大樓裏面。

四面熒光色的玻璃窗,反射著橙紅色的熱源,烘烤著裏面的大理石地板。

樓層間,薄南途的側影,宛若游龍般的忽隱忽現地穿梭著,她正在高速移動中,不僅是為了要甩掉身後粘人的尾巴,還為了快點找到共工之子,早點解決眼前的燃眉之急。

正在她展開龍卷風式的暴走尋找中,眼前突然一黑,方才還清晰的事物,全部被突如其來的黑暗吞沒。她先是一驚,而後沈著下來,屏息,感知黑暗中的動靜,什麽都沒感應到,就連之前距她三百米外的保安們也神秘的消失了。

這分明是有人故意為之,目的是什麽,難道是不希望她找到共工之子嗎?

可是不對啊,沒有人知道她來這裏,是為了找共工之子,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

此刻,她像是落入一張巨大的蜘蛛網中,順著絲線走卻找不到邊緣和出口,甚至連敵人會在哪裏出現都不知道。

冗長的時間過去了。

虛無,被黑影籠罩的的上空出現了一道光線,如水幕般晶瑩剔透的空間,緩緩降下,將她從頭到腳照亮。

終葵桬一進來就感覺出其中的異常了。

一樓大廳本應人來人往,但現在連半個人影都沒見著,她可不會笨到認為是公司在放假,而敞開的大門只能說明,這裏面可能被人布下了陷進,看來對方是在玩一招請君入甕。

但其實還得看這位“君”是否願者上鉤吧?

她擡手撩開他額前的碎發,露牙哂笑,揚首闊步地朝裏走去。前一刻,迷眼的光影還在墻上搖動不已,發顫的銀線穿過他的發絲,深入他頂上的墻壁內。終葵桬感覺一霎那中,頭暈眼花,有種魂魄即將掙脫肉身,歸於虛彌的感覺,她不由地心裏發虛,手中冷汗直冒。

她強制鎮定下來,閉眼,暗自加固自己的魂魄。

呂豫行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,但剛才似乎有人在撕扯他的感覺,仍未散去,他心神未定,問著她:“剛才是怎麽了?”

“沒事。”終葵桬起初還嘴唇發白,現在已是好了許多。她擦拭去鬢角的汗珠,放下手時才看見粉嫩的指甲蓋下,湧出的血色,由深紅轉為暗紅,還伴隨著死亡的氣息。

終葵桬的眼瞳驟然緊縮,轉眼間,又驀然放大,她全身的血液幾乎快要低至零度。她鎮定地走到飲水機旁,拿出紙杯,接了一杯開水,然後把特意用透明口袋裏裝的□□倒進去少許。她托著杯子輕輕打著圈兒搖晃著,看著□□和水完全融合在了一起,正舉到嘴邊要喝下時,周圍的光全然消失了。

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,終葵桬平靜地擡手舉起紙杯,喝完熱水後,一揚手,杯子應聲掉落在地,咕嚕咕嚕轉了幾圈,沈悶的聲音向周圍擴散而去。

終葵桬彈了彈恢覆正常的指甲,打了個響指,回憶著來時所記下的路線,憑著感覺往前走去。這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個小插曲,既然她決定要做了,不管發生何事都絕不能改變她的想法。

她乖戾的表情上,籠著一層不可言喻的陰霾,活絡一番筋骨後,才好整以暇地去迎接前方的磨難。

“等等,終葵桬,這個地方很不對勁。”

呂豫行叫住還在往前走的終葵桬。

“是很不對勁。”終葵桬和他有著一樣的感受,呂豫行也許是憑借,她與外界建立起的聯系才感應到的,而她卻是身處外界清清楚楚明白,究竟是哪裏不對勁。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氣,猝然轉向後面,瞪向身後的某個地方。

呂豫行察覺到終葵桬全身緊繃,猶如如臨大敵一般,於是緊張地問道:“怎麽了?出什麽事了嗎?”

終葵桬:“是很高明的結界,我迷路了,雖然什麽都看不見,可我知道這個地方我走過不下三次了。”

“你一左一右地拐著彎走,既沒有繞圈,怎麽可能會迷路呢?”

“我也不知道,但我感覺到這裏有一條明顯的結界,像一根無形的線和地上的縫隙吻合起來,把這片區域包圍起來,與外界徹底隔離開來,現在我們和網中魚相差無異。”她蒼白無力地解釋道。

她沒辦法解釋清楚內心所感知的東西,太難說清楚了,甚至她根本就弄不清楚,對方是什麽來頭,為什麽能布下這麽強大的結界,讓她一點招架還手的力氣都沒有。

她全身脫力,滑落著坐在原地。

呂豫行不知道她現如今的狀況,但也猜出她此時有多不好受。

“你怎麽樣?很難受嗎?”

終葵桬努力挺直發疼的脊椎,咬牙頂住這種幾乎滅頂的壓迫感,舔舐自己失去血色的雙唇,說:“對方不斷在釋放自己的氣場,我的法力已經完全被他壓制住了,你告訴我該怎麽辦?”

“是共工之子做的嗎?”

她吃力地搖搖頭,“不對,這種氣息不像是神,反而有些像魔但又不完全是。”

“這真是太奇怪了。”

呂豫行一時沒想不到好辦法,幫助終葵桬脫險,不過他很清楚自己現在和終葵桬是同一陣線的,如果終葵桬死了,他不能確保自己一定安然無恙,所以他必須盡全力保護終葵桬。何況,他們還沒拿到冰心鉞,眼看就快要找到共工之子了,只要對方肯出手相助,世界就保住了,他實在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功虧一簣!

他來不及多考慮,直接通過識海,和終葵桬建立起心靈共通,將愚公一族的降魔功法交給她。

一時間紛繁踏至鉆進腦海裏的心法,如電影交卷似的不停在腦中播放著,終葵桬忍住起先的灼痛感,及時調整呼吸雙膝一曲,盤膝坐好精心修煉起心法。呂豫行放出自己的元神,為她護法。

過了一會兒,一直平靜、沈浸在修煉中的終葵桬,似乎陷入魔障,不可自拔,眼前就要墮落成魔。

終葵桬畢竟修的不是仙道,反其道轉修仙法本就是逆天行事,凡人若是練這部心法可謂脫胎換骨,由此可超脫六道眾生。而魔道中人練此法,無疑是自取滅亡。

看著對此一無所知的終葵桬,呂豫行的元神,不由地長嘆一聲。最終破釜沈舟,冒著巨大的風險在終葵桬修煉的緊要關頭,切割出自己的三魂七魄。天魂、地魂、命魂三魂成三角陣各自居於,終葵桬的三處命門,五彩的七魄在附近游轉不前,替終葵桬鉤織出一個安全的屏障,完成後便各歸其位,貼於屏障上,不讓黑暗的幽冥氣息進一步腐蝕終葵桬的氣力。

終葵桬完成最後一節心法,凝心屏氣,緩緩睜開雙眼,映入眼簾的一幕使她心神一振,差點洩掉周身游走的真氣。未曾料想呂豫行會為了她這麽做,但她也知道呂豫行此舉本非是為了他,她張了張因為口渴而幹皮的雙唇,艱澀道“你收回元神吧。”

他的意識逐漸聚攏,濃密的睫毛在臉頰上,投下一層陰影,微微輕顫,努力睜開眼睛,入眼的便是終葵桬擔憂的面孔。

他實實在在的站在那裏,若不是胸脯一高一低地不斷起伏,還以為他不是活人。一縷縷真氣還在他周圍漂移,不肯回到他的身體裏,卻又始終徘徊在他身邊,不肯離去。

終葵桬見他如此辛苦,明明已經到了站不穩的地步,卻仍是不肯開口說出來。他耳朵旁邊的碎發,濕潤地貼在耳後,費勁地召喚魂魄歸來,幽幽熒光將他眼中晦澀的無助,完全照出來,讓人看個一清二楚。

終葵桬實在看不下去,不顧自己已是千瘡百孔的身體,強行把呂豫行的魂魄抓住打進他的身體,無視呂豫行的反對,讓他再次回到身體的識海中待著,只有這樣才能令呂豫行安然無事。她之所以可以活上千百年,是因為身體裏有一條靈河,這就是她長生不老的秘密,這條靈河不僅維系著她的生命,還助她修煉法力,只可惜在五百年前,靈河漸漸枯竭了。

生命本該就此結束。

但她無意中發現有一種藥,能夠使靈河暫時停止枯竭,藥能制造身體假死的現象,卻無異於是飲鴆止渴。終歸是致命□□,每一天都在蠶食她的身體。她用藥為了延長靈河的生命,又因為阻止毒性帶來的死亡威脅,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釋放靈河清洗骨髓中的毒素,這種反覆的日子一過就是五百年,到如今靈河中的水快幹了。

可為了救呂豫行,為了償還他的人情債,她必須釋放體內的靈河來救他。

體內奔騰翻湧的靈河,把呂豫行拽進河底,河水卷起一丈高的浪層,重重地拍打向他,他半昏半醒地沈浮在河中。如水花般上湧旋轉的靈力,鉆進他身體裏,填補上他體內的空虛,呼吸逐漸趨於平穩。

忽然,銀色的月輝從靈河中灑出,照亮了呂豫行平和的面容,還照亮了終葵桬身處的黑暗之地。

腳尖前的地上,竟有一指寬的透明的線橫著,看不到來處也看不到最終伸去的目的地,只能感知空間被線分隔成了兩個,線周圍的時空呈現扭曲狀態。

終葵桬想了想,摘下頭上佩戴的小鈴鐺,朝那條線的中間擲去,鈴鐺小巧,也不過是一顆豌豆大小,剛巧落在線上。可奇怪的事發生了,鈴鐺沒有落地,在即將碰觸線的一瞬間飄到了別處,然後快速反彈回來。終葵桬正要反手接住時,鈴鐺居然憑空消失了,過了半分鐘後,又從那條線中間出現。

泡在水中的呂豫行通過終葵桬的視野,目睹了這一幕,也驚詫萬分。

“我從沒見過這種結界,能憑借一線將空間分開,看來布結界的人一定很厲害,你要多小心了。”

“嗯。”終葵桬面容繃得緊緊的,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麽,如果誰會讀心術一定能讀出她此時有多害怕。

現在的她和一個小時前的她完全判若兩人。

畢竟方才那種撕扯致死的疼痛感,已經深深烙印在心中,想忘也忘不了。她甚至不敢去想,如果在這裏遇見那個人,她就真的完蛋了吧?潔白的牙齒死死地咬著下嘴唇,直到把嘴唇咬的發紫才松開,她舔了舔冰冷的嘴唇,拼命止住發顫的身體往裏面走去。

被困在黑暗裏的不止薄南途和終葵桬,還有風苜蓿和藍池。

藍池雖與屍靈交往不深但也算了解他,凡事揪住不放,他一直想背著主人對付薄南途,如果不是主人再三警告,他早就動手了,現在讓他逮住了機會,他又怎麽肯善罷甘休呢?

她敢打賭,這片暗黑空間一定是他的“傑作”!

只不過沒想到,進來時太大意了,連自己都中招了。

藍池身上的魔氣無疑是,黑暗裏那些躍躍欲試的怪物們眼中的“美食”,她沒有終葵桬痛苦,法力低微的小角色,都被她肅清地七七八八,厲害些的角色,她雖然打不過,但對方也不敢貿然上前挑釁她。

這些怪物都是屍靈抓來的“汙穢”,在同一個空間裏,互相吞食增長自己的法力,與蠱的道理一樣,即使是最弱的家夥,如果放到外面去,都能造成不可預計的災難。

水晶做的卡片鑲入地上,每一個標記著的星星圖案在氤氳的黑暗裏發出刺眼的光芒。

藍池是西方魔女,所用的法力源於西方,她和屍靈倆比拼一時半會兒,難分伯仲,若不是因為這樣,靈祖也不會看重她,讓她跟隨在身邊。

藍池不禁回想起,自己成為西方叛徒,逃到東方被靈祖路過救起的往事……

直到遠處的震吼將她從遙遠的回憶中拉出來。

她放眼望去,看見風苜蓿正和黑暗裏不知名的“東西”纏鬥在一起,眼見漸漸落於下風。藍池嘲諷地“嘖”了一聲,用鞋尖撬起蘊藏很大能力的水晶卡片,突然變長的頭發卷起它,在她如鷹隼般尖銳的註視下,射進那個“東西”的身體裏,空間又安靜了下來。

風苜蓿狼狽地站起身,氣喘籲籲地說:“為了走出這個鬼地方,我們合作吧。”

醜陋的枯爪在地上爬行著,像狗一樣,似乎正在根據聞氣味來鎖定目標。

當它摸索到風苜蓿腳前時,她高高地擡起腳,惡狠狠地把枯爪踩在腳下,用力地碾壓著,眼睜睜看著血和碎肉完全分離開來,直到腳底的枯爪變成不明物體,才把腳挪走。

沒人清楚前面的路上,還有多少這樣的擋路石,為了能解決危機,她不得不放下尊嚴釋出自己的誠意。

與魔合作,背離自己的原則,即使是無可奈何,她也不能原諒自己!

無視風苜蓿的低聲下氣,藍池目不斜視地朝前走去,她只想在主人發現前趕緊找到屍靈,但是風苜蓿接下來說的話,讓她目瞪口呆。

空間另一端,明亮的辦公室裏,窗外的空氣十分清晰,風中還帶著涼意,窗臺上一摞文件紙被吹得卷起老高,光線照在潔白的宣紙上格外醒目。

椅背上掛好的西裝,靜靜地擱置在一旁,小茶幾前坐的年輕男子和一般的上班族毫無二致,褪去高級領帶和名貴手表的修飾,他一樣能做的氣質獨具。鋼筆在他手中轉了又轉,英氣的劍眉,正因為思考某件棘手的事而伏低。

厚厚的文件翻看到最後一頁,全部讀完後,他才放下筆,擡起頭,呵出一口氣,活動活動僵硬的脖頸,端起桌上早已冷掉的咖啡,辦公室外的雙向鏡前,狀似無意地,掃視了一番房間外的景象。公司和往常沒有任何區別,過道上還是人來人往的,他們忙碌地打印文件趕著去各個部門,永遠都是一層不變的日子。

可惜,一切都到此為止了。

半個小時前,在秘書匯報完樓下大廳發生的情況後,他就知道自己的清靜日子結束了。

現下,眼前還是一如既往地運行著,但是誰也不知道征兆,已經不知不覺地入侵了整個公司。

他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,清冷的語氣低到零度以下。

“從沒有人敢在我的地盤放肆,膽子真是夠大的……”

他狂妄地擊碎面前的鏡子,隨著鏡子碎片落地,外面所有的景象也一同消失了。原來忙碌的人群,根本是他用法術變出來的,偌大的公司自始至終,只有他一人。

手指間不斷滑落的冰藍色的水滴,在地上匯聚到一起,流進那片黑暗區域……

“這是在開玩笑?”藍池此時只想笑,因為她想象不到會有這種事發生。

聽到事情後,第一反應是認為風苜蓿在說謊騙她,可是以她對風苜蓿的調查來看,對方是個驕氣十足的人,對自己的能力很是自負,對付妖魔不像其他沒原則的驅魔師一樣,使下三濫手段,更不可能去滑稽地說一個破綻百出的謊言,完全沒必要。那麽,如果是真的,她不得不擔心主人的計劃了,天地若是毀滅,那主人的計劃不也就付之一炬了?

在風苜蓿冷如冰霜的表情下,她漸漸斂起笑容。

“我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,不過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目的,就是找到屍靈。”

風苜蓿起初還不解她為什麽說要找到屍靈,但是把事情前後聯系在一起想,很快就想通了。“是他在背後搗鬼,把空間劃分開的?”難怪會在這麽關鍵的時候,發生如此詭異的事,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。

藍池懶得替屍靈辯解一句,她雖不樂意和自己的敵人共處也不會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。她傲慢地看了風苜蓿一眼,然後甩頭往前走去,不過這次她有刻意放慢腳步好讓風苜蓿跟上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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